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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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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所以同意去高錐克山谷完全是出於對哈利的善意。她在他們與菲尼斯尼傑拉斯談話之後的那天晚上看到閃耀在他眼裏的光芒——自從羅恩離開了他們,她就不忍去想那光芒——再次消失;哈利看上去空洞陰郁。她那晚因為和斯內普的談話而受到鼓勵,可是哈利卻沒有任何東西來重振精神。當赫敏沮喪於不得不久等著斯內普來送葛萊芬多之劍時,她還有事情要做,有事等著她做。這讓她極度恐慌,似乎縮短了日子。她想,去拜訪他父母的故居也許能讓哈利重拾些意志。

聖誕節將至。她是如此清晰地記得上一個聖誕節。她幾乎在每天清掃開林地的白雪尋覓蘑菇的時候都會想起它。雖然她現在已經明白了那個禁忌,她也能更自如地偶爾進入麻瓜雜貨店補充供給,但是他們還是盡量從森林裏得到大部分所需。只是因為把哈利獨自一人沒有隱形衣的留下實在是很危險,(老鄧當年可不在乎在波特夫婦遇害的當晚借走了隱形衣),而她也很討厭把他帶入世界,哪怕是麻瓜世界。

但是當他在魔杖熒光下的面色蒼白而空洞時,她動起了憐憫之心。他們盤腿坐在帳篷裏的地上,輪流吃著一只平鍋裏的意大利面條,餓得簡直等不及分好了再吃。那一晚帳篷裏很暖;或許是因為天氣足夠仁慈讓他們的溫暖咒還幸存,也或許是因為食物,可是這暖意幾乎讓她昏昏欲睡了。當寒冷料峭入骨時的感覺很奇怪:有時她入睡就好像是被拉引一樣,就好像她的身體本能的需要它知道如何才能提供的唯一治療,可是,現在,哪怕只是微微的溫暖,她就已經希望一覺解千愁了。

他在她的嘴裏塞滿了意大利面時問她,也許是為了避免她在他說完話之前反駁。

“好。”她說。

“你真的聽到我在說什麽嗎?”他問。

“當然。你想去高錐克山谷。我同意,我想我們應該去。”

“可是,”哈利有些興奮,“可是——為什麽?”

赫敏揚起一只眉。“因為我們在尋找魂器,哈利。你自己說的‘你知道是誰’喜歡把他的魂器藏在對他有意義的地方——在一個他自認為死不了的地方藏上一點他的不朽靈魂是不是有那麽點兒道理?”

“哦……呃……也對。我還沒有想到這裏。”

她在魔杖熒光下對他微笑。“我知道你只是想見你的媽媽和爸爸。我也替你這麽想。”

某種東西在他們之間愈合起來,某種自從羅恩離開後對峙緊張的東西。她喜愛依舊地看著他,即使她帶著那件魂器,她也瞬間覺得抵禦了它的影響。哈利朝別處看去,卻把還盛著面條的平鍋遞給了她。

“剩下的你吃了吧,赫敏。你看上去很瘦。”他的聲音在顫抖。

“沒你瘦。和我一起吃吧。”

哈利坐到他旁邊,二人貪婪的戳著最後幾根面條。當哈利靠著櫥櫃睡著時,她憑他這麽著好一會兒。暖意洋洋,她希望有同伴在畔。她在哈利睡著著審視了一會兒他的臉。她希望他面色的松弛不僅僅是睡態更是休息;她希望他能從他們最新的計劃裏得到安慰。

最終,她站起來把浮他到床上去。是時候來開始第一次守夜了,至少她可以有大量時間制定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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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服下麻瓜的變身藥水,有些奇怪於再次被人看到,並和哈利手牽手走在一條平常的街道上,感到陌生人的眼光落在他們身上,哪怕只是簡單掠過。說真的,這讓她有些害怕。她看上去曝露而脆弱,即使她並非裹著自己的外貌。

但當他們看到那座一如十七年前鐫刻著波特一家的塑像時,赫敏忘記了恐懼。除卻他們聽到的熙熙攘攘的嘈雜,這是她在托特納姆法院路之後看到的第一個在他們帳篷之外的魔法符記,她不禁為其訝然。在林子裏,好多次在深夜裏,他們好像永遠都會這樣走著,在帳篷裏的兩人。他們假裝在計劃,假裝戰爭會陷入死一般的僵局,其他所有人都在這樣沈重的過渡期裏生活,直到他們忘記了其他所有事。看到哈利的父母,如此年輕和康健,反讓她想起了所失和可能的所得。她盯著莉莉波特的石像,這或許也是斯內普記憶中她的樣子,她在看到莉莉的發梢沾上雪花時感到一絲微微的心痛。這麽多年前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哈利曾經告訴她斯內普背叛了他的母親。是那樣麽?如果是那樣,為什麽鄧布利多會相信他將永遠忠誠於她?如果不是哈利拽著她離開,赫敏恐怕要在那裏呆立一整晚。

“走吧。”哈利說,她的目光直射他的面孔。他為其看到的顯得很欣慰,又似乎憂懼。是因為他也在那,也在塑像上?這是他唯一一次看到自己和家人在一起。還是因為看到他自己在石頭裏活動而被嚇到了?她沒問什麽,只是任他牽著自己的手,穿過街道來到一處白雪覆蓋的墳塋。

“他們應該在這裏的某一處。”他小聲說,“幫我找找看。”

他們不能在大庭廣眾下使用魔法以免被發現,所以赫敏在一排排墓碑間蹣跚,帶著手套在每一座石碑前揩去積雪。她在看到一個“”時屏住了呼吸——可不是,那時佩弗雷爾,不是。可是在那名字下的一個符號卻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用掌跟擦去了更多的積雪。

“哈利!”她尖銳地低語。

“你找到他們了?”

“沒有,不過快過來。”

哈利很不情願地走過來,赫敏卻希望施出熒光咒來向他展示她的發現。

“這個符號——我的書裏有!”

“什麽,你的古代符文書嗎?好了,等我們回去時你再查吧。赫敏,我想找到——”

“不!不是古代符文書——我的書!鄧布利多給我的那本。”

“真的?等等,讓我看看。”哈利說著傾身湊近。“等等——我以前見過它。在盧娜爸爸身上——在婚禮上,你知道的。克魯姆說——”

“克魯姆?”

“是的!克魯姆說它是格林德沃的標記。”

格林德沃的標記?哈利見過它?他怎麽從來沒說過呢?她曾暗示過在這裏也許能找到一件魂器來安撫哈利,讓他感到她不是因為心如死灰而答應了他的請求。不過也許他們真的應該來高錐克山谷,畢竟——也許她只是遺漏了一個線索,鄧布利多一開始就想把他們引到這裏。

“赫敏?我們能——”

“哦,對不起。我只是在想事情。也許鄧布利多一直試圖告訴我們來這裏?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以為我知道這個標記。我想我必須——”‘我想我必須問一問斯內普。’就在她舌尖欲出,她生生咽了下去。“我想我必須做些研究。不過我們也許發現什麽了,哈利!”

哈利看上去很傷感,她明白,剛才他還把找到他的家人當做第一件大事。所以她隱藏了她的興奮,再次牽起他的手,“走吧,我們繼續找。”

他們一起在墓地裏行進時,彎腰掃開每一座石碑的積雪。哈利走得很快,幾乎瞟過一眼就拉著她去看下一個。

“哈利,他們在這……就在這。”她平靜地說著把他叫回來。

哈利轉身幾乎是跑過來,雖然他不過離她幾步遠而已。她後退一點讓他更靠近,他雙膝跪下,似乎要把石碑上每一個字母上的積雪都掃幹凈。

赫敏看著哈利傾身把額頭靠在他父親的墓石上,有些不知所措。這景象似乎太過於私密而不能窺視,可是她又沒有別處可去。

“爸爸,我很害怕。”哈利低聲細語。赫敏皺起表情,她能感到熱淚又盈滿了自己的雙眼。

“我盡力了,可是我不知道接下來做什麽。我不知道去哪裏。”

她的淚水盈出來,燒灼著她冰冷的面頰。赫敏背過身去。

“幫幫我,”哈利小聲說,“請幫幫我。”

她最終意識到哈利是和她說話。他揚起頭,懇求地註視她。

“我沒帶任何東西。我沒帶給他們任何東西。”

他語氣裏的絕望讓她拋開了理性。她從外衣口袋裏掏出魔杖,在空中旋轉它。一束聖誕節玫瑰出現在那裏,哈利拿起它,獻上她母親的墳頭。然後他站起來,赫敏張開雙臂,“謝謝。”他說著步入她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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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裏空蕩得詭異。沒必要保留著大廳裏的學院餐桌,也沒必要擴展高腳桌來容納少數留下的學生,因為這個聖誕節沒有學生留在霍格沃茨,一個也沒有。這樣的事實困擾著斯內普,留他一人在空蕩的城堡裏。比起待在一個食死徒校長掌控的霍格沃茨,那些父母以為他們的孩子究竟還可以在哪裏更安全?他們以為他們那些脆弱的咒語就可以保護好在家裏的孩子嗎?真是令人惱火。

他不知道要做什麽,因為他幾乎從不期待在假日裏獨自一人面對所有教師。他想象不到他要怎麽在一片敵對死寂中吃下聖誕宴中的任何東西。圍繞在學生和其他教職員的聒噪中就已經夠難以下咽東西了。米勒娃和其他人會交頭接耳咯咯亂笑,並在爆發出一陣大笑之前朝他的方向射來尖利的神情。斯內普忍受著,從來不改變表情半分。他不去還擊,甚至對他們的行為熟視無睹,因為如果不這麽做就會承認他確實受到傷害。又好像回到了學校時光——無論他走到哪都遭受著嘲笑和輕蔑。又好像變成了“鼻涕精”。

所以當接到馬爾福家的邀請時,他立刻答應了,即使這意味著要和一個他蔑視的家庭、和伏地魔共度假期。至少,在那裏,他可以講話,也不會在逛蕩時從眼角裏捕捉到旁人對他的指指點點。

但是,他一到達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很明顯這個邀請是黑魔王的堅持。盧修斯似乎也反感他的存在,因為他認為他的存在就是對盧修斯之所失的時刻提醒。失去魔杖而暴戾易怒,盧修斯脾氣異常糟糕地在莊園裏躲躲閃閃,對斯內普的任何所言與所為伺機找茬。納西莎和德拉克也好不哪去,雖然他完全答應了納西莎的請求,並將德拉克從必死的命運裏拯救出來,卻遭到了恩將仇報。納西莎將厭惡向所有人藏起,德拉克卻很明確地表現出斯內普沒必要插入的意思。

莊園的裝飾驕奢淫逸。冬青樹枝裝飾在每一個平面上,舞廳裏雄立著四棵蒼天大樹。榭寄生在每一寸天花板上綻放,房間時時盈溢著家養小精靈烹飪的香氣。不過,一切都感覺空蕩,無意義地歡愉,因為整個莊園對他們五個人來說實在太大了,他們像玻璃彈珠一樣在房間裏跳動,偶然相撞,又隨即轉向離開。房間似乎籠罩在一片寂靜中。很顯然,就算是食死徒也都有家人一起共度假日。(V大和斯殿就是倆無家的娃)

平安夜的下午無疑是雙重麻煩。納西莎讓他們都為傳統的聖誕宴會而穿著得當,旋即離開只專註於向上帝祈禱,只留下伏地魔、盧修斯和他自己在大廳裏。黑魔王似乎很愜意地玩味著斯內普和馬爾福之間的緊張,不做任何緩和氣氛的努力。

“西弗勒斯,你能加入我們共度假期真是令我高興。”

“謝謝主人。同樣感謝盧修斯,你總是最優雅的東道。”

盧修斯哼了一聲。“我只為黑魔王效勞。”他說,表明發出這個邀請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確實。”斯內普說,“你做了很多……犧牲。”他的一只手摩挲著袍子的前端,盧修斯知道那裏藏著他的魔杖。

黑魔王的眼睛裏跳動著令人心悸的歡樂,“和我最忠誠的仆下共享假日是很宜人的。”他說著雙眼懸停在斯內普那裏以毫無疑問地表明他是指誰。“我的計劃,我相信,就要成功。我很希望你與我共享勝利果實。”

斯內普沒問問題。他過去就知道要讓黑魔王在達到他的主旨前盡情地蜿蜒其辭。疑問只會點燃他的爆脾氣,有時,甚至是懲罰。“我很榮幸能與您共享勝利,主人。”

“是的,是的,”伏地魔壓著嗓音,“你在霍格沃茨做得很好,西弗勒斯。卡魯兄妹告訴我說你檢查了所有課程……並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盡管改變重重,還是有優秀的學生入學率。看來你已經把我的意思傳達給了父母們,我很滿意。”

“主人,”斯內普向黑魔王垂首。

盧修斯吸了吸鼻子。

“盧修斯,你可以走了。”

“或許您有興趣知道德拉克從霍格沃茨帶來的消息,”盧修斯說,“帕金森小姐,畢竟還在學校。她說葛萊芬多處在一種叛亂蓄發的狀態。她說您的校長被愚弄了。”

“葛萊芬多如此行徑毫不意外——他們大多數人都來自血緣稀釋的家族;還有一些是可惡的血統叛變者。但是,我不知道你說的‘叛亂’一詞是何意,我相信西弗勒斯處理它們游刃有餘。”

盧修斯帶著一種十分想摔門而去的氣勢大步離開房間。

“我相信波特在新年前一定會去拜訪高錐克山谷。”伏地魔無由來地說了一句。

斯內普點頭,眼神空白而單調。“您收到了有關的情報嗎?”

“你有關於那孩子和他的朋友們從那次魔法部不幸的意外逃脫後就在逃亡的消息給了我啟示。我承認,我想過要派你去追捕他們。”

“我將樂意效勞。”

伏地魔輕笑著,“是的,我也這麽認為。你和那泥巴種的持續聯系非常有用。我必須說我很吃驚,西弗勒斯。你完完全全地愚弄了她。”“勝過小孩子的智慧不是什麽難事。”

“那是當然。不過,她作為一個葛萊芬多是異常精明的。”

“我受驚於您的過讚,主人,不過我必須說,她不過是一個愚蠢的女孩。”

“我們不要再討論這個問題了。我只是想說浪費你的才能去追捕叢林裏的孩子是不太明智。而且我覺得讓你和那女孩保持更久一點的聯系很有必要。當我們捉到她,我一定很期待她看到你站在我的旁邊時作何表情。”

斯內普擠出一個邪笑,“我也很期待那個日子,主人。”

“是的。”他嘶嘶地說,“現在,我相信,指日可待了。與其去追捕波特,我想,為什麽不讓那孩子來找我?因為我明白他愚蠢的心。他會想回訪他父母的家。他會相信在那裏能找到什麽力量或是莫名的魔法。”

這確實像是哈利會做的事。斯內普站起來,穿過房間去取些水。他不想直視黑魔王的眼睛。

“您把波特看透了,主人。”他說。

“確實。所以,我派納吉尼去了高錐克山谷。她已經在那等待著他的任何蹤跡了。”

“您收到捷報了嗎?”

“還沒有。不過——波特整個秋天都在越來越深地陷入沮喪。我感到沮喪感向那孩子陣陣襲來。不過,突然地,他充滿了希望。他的腦海裏露出一縷光亮。我相信他是從要去拜訪父母故居的計劃裏獲取了力量。畢竟,哪還有比聖誕節更適宜的時間呢?”黑魔王欣悅地輕笑,聽起來寒意四起。“那麽,你們之間的思想聯系還是很強烈?”

“我敢說比以往更甚。”

“棒極了,主人。”

“是的。我相信我們馬上就會有新消息了。原諒我讓你遭受盧修斯幼稚的嫉妒。我只是覺得你一定會在擒獲那女孩時找到樂趣。”

“我很高興能與您共度假期,即使沒有這個好消息。”

黑魔王笑得恐怖,“謝謝,西弗勒斯。現在,我想我必須滿足女主人的願望,為晚餐穿好禮服。或許它會是個慶典。”

“一會兒再見。”斯內普向伏地魔舉起酒杯說。黑魔王起身,從房間輕步滑走。

斯內普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間。夜晚正在降臨於莊園。她在哪?他敢在這裏聯系她嗎?上次他與她交談,沒什麽不尋常的事。她沒有提起去拜訪高錐克山谷的計劃,可她為什麽會去?他們不是說好了一旦她安全離開就要告訴他位置嗎?

是個陷阱嗎?是黑魔王依然懷疑他對那女孩的感覺?他們在監視他,等他有所動作?

斯內普在穿衣時自責。黑魔王的計劃不大可能是幾個月前醞釀的。雖然他描述波特的……情感需要聽起來精確得可怕,也沒理由猜想他和赫敏會在高錐克山谷度過聖誕。當然,他必須自制。最好能做的事就是一切如常,就好像根本沒什麽改變。即使黑魔王的猜測是對的,他們也確實計劃去波特家的故居,是今晚的可能性也很渺小。他可以在不惹怒黑魔王的時候馬上回霍格沃茨。在那裏,他就可以警告赫敏小心。

他拉直背心,用魔杖指著鞋子系好鞋帶。他能在這裏待越長時間,他就可能知曉黑魔王計劃越多的細節。也許黑魔王之前就暗示過魂器的事,只是他沒註意。黑魔王喜歡沾沾自喜,就像他那天下午做的那樣。他很難不與他的屬下們分享他至上魔法的證明。是的,也許這趟做客是最好的選擇。

他要回霍格沃茨才警告她。不會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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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被墓地裏的所見而震驚到走不進波特的家。它與她兒時所想象的那樣絲毫無差,年幼的她坐在陽光明媚的臥室,決心要在她進入霍格沃茨之前就掌握她所能掌握的所有關於魔法世界的知識……二樓的右半邊被炸壞了;門敞開著,好像它在他打開之後就從未合上……那時,哈利波特只是書裏的一個名字,而現在她看著一個太真實的他,一個真真切切的哈利波特正抓著他父母房子門外的鐵門。這太多了,她幾乎不能承受;她想帶哈利離開,回家,去任何地方,回帳篷裏去,遠離這一切苦痛。

可是哈利很興奮。他彎腰看著從荊棘裏耀出的標記。“看,赫敏,看!他們沒忘記我們。”

她靠近他,盯著那個魔法標記。

祝你好運,波特,不管你在哪。

如果你讀到它,哈利,我們一直在你身後!

她說不出來為什麽這並未打動她的心,她只感到被恐懼吞噬。她擡頭看見一個陌生而看不出人形的大大的人影,在小巷上跛足朝他們行來,在遠處廣場的亮光下顯出輪廓。

不,她想,不。這個女人的樣子,因為現在似乎很明顯那是一個女人,讓她想高聲尖叫。不管她是誰,她一定知道赫敏和哈利不是麻瓜,知道他們在戰時虔誠地站在詹姆和莉莉波特的家門口。恐怕來者不善。她把隱形衣披到他們身上,小聲說:“慢慢離開。我一掐你的手,我們就跑。然後我們從這裏幻影移形。”

“不。”哈利說,無視她的噓聲示意。“那是巴希達巴沙特,我肯定。我們應該去找她,赫敏。也許她拿著那把劍……”

“她沒有劍,哈利;我們必須走!”

“可她認識鄧布利多!”

“哈利!”

他掀開隱形衣,跑向那個陌生的女巫。赫敏小心地跟著。這女人為什麽要出來,偏偏是今晚?為什麽她一動不動、如此安靜地等著哈利靠近?

“你是巴希達嗎?”

赫敏疑惑地搖了搖頭,可是那女巫點點頭,然後轉身,跛著足原路返回。這不對。她解釋不清,可是這女人移動的方式……赫敏在他們跟在她身後行走時想尖叫。她想抓住哈利強拽著他離開。

當那老女巫打開門,氣味襲上來,她抓起哈利的肘,“求你,哈利。我們走,我——”

“不!我們要拿到我們為之而來的東西,赫敏。”

當那女人手勢示意她只想見哈利一個人時,赫敏更加肯定了。當哈利走上樓梯,她掏出魔杖,指向她的戒指。

高錐克山谷?害怕。========================================================

斯內普坐在納西莎的右邊,在一個家養小精靈往他的盤子裏舀奶油豌豆湯時盡量端著架子。“一切都這麽可愛,納西莎。”他說。

“多謝,西弗勒斯。”她不帶感情地回答。

“我還必須感謝你如此大方地歡迎我來你的家裏度過假期,我欠你恩情。”

她似乎在聽到“欠”這個字眼時身子微僵了一下。

“沒什麽。我只是不忍心想到你獨自一人度過假日。”她說。

斯內普藏起一個嘲笑。真會演,他想。也許酒意開始上頭,他拿起了水杯。

“德拉克,”他說,“你覺得校外的生活怎麽樣?”

德拉克在黑魔王旁邊的位置上晃了一下。斯內普真想知道這可憐的男孩怎麽消磨的時光。無論黑魔王聲稱對他是如何的“滿意”,德拉克也很明顯沒有再被交予什麽任務。也許他伺候著伏地魔,斯內普不懷好意地想。

“很開心。”德拉克說,嘴角又浮現他那鬼魅般自大的微笑。“很高興可以不被劣等人圍繞。”

“奢侈得很,確實。”斯內普表示同意。“主人有交給德拉克重大任務。”盧修斯說,“等戰爭結束,德拉克會加入魔法部,做麻瓜出生登記委員會總部的高級副部長。”

“假如那時還有麻瓜出生以供登記的話。”斯內普說,黑魔王大笑起來。盧修斯輕笑還禮。

“這是個重要位置,”盧修斯說,“也許,有一天——”

“啊,你想做西克尼斯()的工作嗎?”

可是他沒聽到德拉克的回答,因為一陣疼痛突然在他左手蔓延。戒指。見鬼。

他故意伸手去拿酒杯,卻弄翻了它,瑪瑙紅般的葡萄酒灑滿了他的手和盤子。

“原諒我的魯莽,納西莎。對不起。”他說著站起來。

“坐吧,西弗勒斯。”她很快回答,“小精靈們會處理的。”

“當然,”他說,“我只是需要退席一會兒去清理我的手。”

“當然,你應該——”納西莎說著,他已經大步離開房間。他才安全進入衛生間,就從手指上褪下戒指,上面寫著:

高錐克山谷?害怕。

他腦裏來不及咒罵,也沒有狂亂的否認,只留一片恐懼和死寂。他舉起魔杖。

陷阱。快逃。

這很棘手,也許是不可能的。他的一種思想迸出來即刻開始責怪嚴斥自己剛才遲疑著不在莊園裏聯系她。不。現在沒時間自責了。過後再說。如果她還能活著,還有很多時間自責。如果不能——

他回到餐廳。如果伏地魔看上去很興奮,那麽他就知道他的警告已經太遲了。然而,也許還有機會。他小心不要跑起來。他必須表現冷靜,就像一個剛剛把紅酒灑在女主人的亞麻毯上的微微酩酊的男人。

太遲了,太遲了。黑魔王的眼睛在冒光。“時間好像到了,西弗勒斯。”他在斯內普返回房間時說,“納吉尼很興奮,她開始……饑餓。”

斯內普在嘴角掛上微笑時胃裏一陣絞痛。“真是一個愉快的聖誕。”他說。

伏地魔從座位站起來,嘶嘶大喊:“她在喊叫!她拉走了那男孩。她要逼我親自去。”那蛇形巫師舉起魔杖,朝餐廳墻壁狠狠一揮,它就向夜色毫無保留地敞開。他朝開闊處大步走去,袍子在午夜裏模糊地翻滾,然後飛走。

斯內普看了一眼盧修斯,後者的臉色蒼白震驚,“墻——”他說。

“我確定你會得到賠償的。”斯內普說著也離開餐廳朝花園跑去。

夜晚陰森黑暗,寒意沈重。斯內普朝前跑,轉了一個彎,消失在夜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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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戒指推回手指時已經在往樓上跑了。樓梯井處很是黑暗,她伸出雙手摸索著過道。她幾乎要在指尖擦過墻壁時尖叫起來。很潮濕,還粘著些不知是什麽的物質。她退縮了,點起了魔杖。那是什麽?不管是什麽——她必須找到哈利。樓梯頂上有好幾扇門,可是當她剛踏上二樓就聽到一個可怖的嘶嘶聲。蛇佬腔,她想,循著聲音和氣味來到一間小臥房裏。她伸出魔杖看到巴希達巴沙特臃腫的身形坍塌並融化開去,只剩下一個巨型蛇身。

她舉手捂住口,哈利轉過頭來。他被迷惑了嗎?為什麽他看不見?

“哈利!”她尖叫著把魔杖揮在空中。“昏昏倒地!昏昏倒地!”

紅光從她的魔杖裏射出,那蛇卻輕易地閃開了,腦袋後拉準備攻擊。

哈利慢慢轉身,太慢,那蛇一個猛沖。赫敏看到它開始裹住他纏繞時,尖牙已經擦著他的手臂。

嘶嘶聲猛烈起來,赫敏瘋狂地朝蛇一個接一個地射咒。“昏昏倒地!神鋒無影!力松勁洩!”

力松勁洩咒好像有了作用。那蛇開始放松了對哈利的禁箍,可是他沒有了魔杖——他的魔杖呢?赫敏的眼睛掃過地面。那蛇用某種方式拿走了它?

“倒掛金鐘!”她大喊,可這是個錯誤,因為現在那蛇正飛在空中,它巨大的身體撞擊著墻壁,石灰四處飛濺。它的尾巴就在她頭頂揮舞。

“赫敏!”

她低頭跑向哈利,他盲亂地拉住她的手。粉碎的玻璃飛濺到她臉上,現在那蛇落下來了,狂野地嘶嘶吼叫。哈利往後拽她,可是不,不,那樣不對,會被蛇逼到死角的。她拉著他往窗戶跑去。

“他來了!”哈利咿呀亂叫,“他來了;他在路上;我們不能從這回去!”

“哈利,我們不得不從這出去!快。”她大喊著用盡全力擰著他朝窗戶飛奔。

“霹靂爆炸!”她尖叫著,墻壁在他們周圍坍塌。當玻璃飛濺開來,她踏上窗臺,拉著身後的哈利,不顧她腳下參差不齊的碎片,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墜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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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內普直接幻影移形到街心。在他面前的是莉莉和詹姆的塑像,一個他曾經在多少個像今夜一般黑暗荒涼的夜晚豎立在前的塑像,看著他犯下大錯的明證。不過現在沒時間去想他曾經愛過什麽,又毀滅了什麽,現在他唯一的目標是及時找到赫敏,在這一切再次發生之前阻止它。他似乎被街道壓得喘不過氣來。他曾經不也是這樣飛跑著去挽救錯誤?為什麽還要再發生一次,這一次他要用什麽力量去阻止?

他在奔跑中聽到兩聲尖叫從樓上的窗戶傳來,他幾乎要跌倒在地,和從前如此相似——

赫敏——

伏地魔憤怒和受挫的尖叫在空蕩的街道上回蕩。斯內普不敢希冀,只是朝前狂奔。

他及時趕到房子前看到兩個麻瓜跳入空中,一個衣著邋遢的瘦小女子拉著一個禿頭男人,在他們跌落時扭動著尖叫。他舉起魔杖,希望阻止他們的下落,可是他們消失了。

他們走了。他把魔杖緊緊攥在拳裏,他腦裏一個微弱的聲音堅持認為如果他再不松開的就要折斷它了。他看到伏地魔蒼白病態的手伸出窗戶。

“對不起,主人,”他陰郁地喊,“我一到他們就幻影移形了。”

“鉆心剜骨!”伏地魔怒吼著,斯內普感激地倒在雪地裏。這才是應該發生的:她逃走,而他接受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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